夏尔听着她用冷静的嗓音的倾诉，只是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在这个权势地位和金钱牢牢绑定，人们笑贫不笑娼的野蛮时代，人们拥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一旦他们加紧了对海洋中的宝物采购的节奏，宝藏猎人还有远航队伍们一定会嗅到金钱的气息，也跟着开始加快挺进深海掠夺财富的步伐。
说到这里之后，西西莉亚突然一顿，随即发出讥讽的冷笑声。
“但是那时的先祖们并不知道，在这片蔚蓝色的沙海之下，实际上沉睡着太多怪异恐怖且难以解释的东西。”
“而他们的一时贪婪，终于不幸触碰到了某个人类不应该涉足的禁制。”
夏尔听到这个的时候心忍不住一紧：“难道说……”
西西莉亚轻叹一声：“没错，我的太祖爷爷，在七十六年前的一个雨夜，惨死在了这艘布伦希尔德号的艺术展厅之中。”
“……我很抱歉。”
她对着夏尔露出不要在意的微笑，随即继续说道：
“起初家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以为是竞争对手在暗地里痛下杀手，将新一任的家主扶持起来后依旧一切如故。”
“然而才不到一年，那位先祖也同样死在了艺术展厅里，年仅四十三岁。”
“在那个时候，我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些四处搜罗而来的宝物当中有问题，在暗中控制好事态后开始四处拜访寻找真相。”
夏尔也被西西莉亚口述的这场波澜壮阔的往事迷住了，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有没有找到真相？”
“没有，也可以说有。”
西西莉亚继续娓娓道来：“当时施华洛德家花了很长的时间，甚至还专程到了印度的佛寺以及东南亚一带到处寻访，最后只得到了一个模糊的词语。”
“是什么？”
“Akuma。”
听到这个词语的夏尔忍不住一愣，用中文口音脱口而出：“邪魔？”
西西莉亚反而显得格外惊讶，瞪大眼睛惊愕道：“你竟然也知道这个？这么说的话它的意义应该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夏尔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格外古怪。
邪魔是扶桑一带对于作恶多端食用人类的恶鬼的一类称呼，像是酒吞童子还有天邪鬼这类就是其中的典型。
原本夏尔还以为她会说妖怪或者佛门口中的恶鬼罗刹，谁知道竟然又和那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岛国有关。
不过以欧罗巴人的尿性，这么一想反倒觉得合理了。
“我们也试过请过来几个他们口中的阴阳大师，也试过使用他们的御守和绘马。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还是治标不治本。”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们于是做出一个决定：干脆以家族的名义注资拱起一个研究团队，自己找出真正的元凶！”
“……”
夏尔眼角不停地抽动。
你别说，他还真的脑补出那群财大气粗的财阀叼着雪茄把大把钞票统统抛上天的样子了。
“那这次你们找出真相了吗？”他问道。
这次，西西莉亚嘴角终于露出微笑。
“是的，我们发现那些藏品之中有及其稀少的一两个会向外辐射某种现在的科学依旧无法探明的能量场，我们习惯称之为感染源。”
“如果保持一定的距离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一旦在力场的影响范围里或者被引诱进去，人们的理智与精神就会急速降低，甚至还会产生幻觉。”
夏尔听到这里表情忍不住变得古怪起来。
影响周围的人，降低理智……妈耶，内味简直越来越重了好不好！
“所以你的先祖就是因此而惨遭不幸的吗？”
“这个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总之，如果受到力场影响保持了一定的时间，人们的身体构造甚至也会开始产生改变……”
说到这里，西西莉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着琥珀色的眼眸凝望着身旁的少年。
“没错，就像我们昨天看到的那样。鲁塔亚，正是被展厅里的一副具有能量场的油画影响了，才会变成那副恐怖的模样。”
“……”
夏尔良久才吸收完这些信息量巨大的情报，嗫嚅半晌只能苦笑道：“这么说的话，我那时候是在展览厅差一点也和那个玩意碰面了？”
“不，这怎么可能呢！”
西西莉亚连忙解释道：“在鲁塔亚他遭遇不测之后，我就立刻联系停驻在船里的调查员把它放回了仓库里面。你在游览的时候那副画早已经撤下来了。”
不过说到这里，她倒是忍不住好奇道：“对了夏尔，那天的艺术展感觉得怎么样？希望我的缺席不会太扫你的兴致。”
“呃……”
夏尔自然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批判她的父亲还有老祖宗们的艺术品味，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过了一个不错的午间时光。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副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
“不过西西莉亚小姐，我觉得你可以把最里面那副油画先撤下去。”
“最里面的画？”
夏尔看她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便简单介绍了一下油画的内容。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哪幅油画留白的地方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继续摆在那里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是说，你昨天看到了那幅《法尔考公爵在海上》的油画？”
他愣了一下，看着西西莉亚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发生什么事了？”
“……它不可能在展览厅里。”
“什么？”
西西莉亚端起咖啡喝下了一大口，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
“那副从波罗的海的沉船里捞起来的油画……就是那个带着能量场的感染源。”
夏尔先是一愣，顿时浑身不寒而栗，鸡皮疙瘩瞬间从天灵盖直窜脚底！
西西莉亚忍不住轻叹一声，微微颤抖的眼中闪过一抹后怕与彷徨的神采：
“要是，要是我当初可以早点察觉到那副画的异常，要是我那时候没有听他们的话坚持将鲁塔亚的死讯公布出去……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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